Vol.4 | 不管是砍人还是接客，麻烦您先排队

『他说他觉得罗曼蒂克消亡史很好看，我说我觉得一般。他说，你不觉得里面章子怡美炸天了吗？章子怡在里面，是个🐔呀！』

我看《罗曼蒂克消亡史》之前，我的一个女朋友绘声绘色地向我描述初次约会见面的一个男人。这个谈话细节，作为论据之一，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很轻浮。我就当笑话听过了。

电影和书我都看好了，有点晚。看的时候在想，程耳导演，一定可以当一个优秀的冷面滑稽人。

作为一个叙事者，不煽动很难，对讲的事保持适当的距离，读者才真正拥有欣赏或不欣赏的权利。

鸡，童子鸡，都不是菜的名字。三句不离裤裆的明白人，能把握一个色而不淫的分寸，本身就是一种格局。

下一世纪的人拍上一世纪的事，为了看懂，下一世纪的观众就忍不住去对号入座，里面的陆戴杜吴等等，究竟是谁。

用故事里王妈的那句话说，『哎哟，那时候我们全都死掉了，就不关我们的事了』。我更愿意认为导演像屠宰场里的熟工，借了一个残忍的年代背景，下手更加快狠准。人物结局都不怎么好，到底原型是谁，就没那么重要了。

作为一个本地人，我本来是去听蹩脚的上海话出洋相的，没想到电影的各种安排都十分讲究，包括沪语配音，不出戏。

笑了的地方有几个。

资深马仔和童子鸡马仔的事情明明发生在时间线很后面，却剪在前面了，『要死啊，侬则童子鸡！』『卵大脚大』，用上海说出来，很有市井气。

大明星吴小姐的窝囊废丈夫，明明用老婆换前程，却温吞水般努力作最后宣誓：『吾个颗心，永远帮侬来一道』，吴小姐的罗曼蒂克就此没有了。这里面有滑稽的悲情感，沪语念白反倒帮了一些忙。

30年代老上海，讲究很多秩序。影片很多做作的部分，在我看来是很必要的。

黑道人有黑道人的端庄。砍人，谈生意，都还是要喝茶吃点心。

女管家有女管家的轻重。吴小姐的包办婚戒不能退，回去不好交待。在饭桌上，又一定要当着家族的面，引荐一个今天拉老太婆去买布，明天去徐家汇杀人，只肯收来回路费的车夫。

再按常理来说，大时代车轮底下，人人自危，妓女有情，太说不通了。再说那只童子鸡，差点要死在去嫖的路上，有点晦气。他后来说，『我不会一直白弄的，你再也不要做事情了，我养你』，妓女一定相信吗？不一定。但是一个细节，墙上的那个十字架，很体现秩序，也讲了一个道理：信念是人的行事准则之一。

渡部，这个观众最后发现是个终极大boss的人，没秩序就没法当间谍。穿长衫戴礼帽，说上海话，讨上海老婆，和上海人做事，麻将桌上还要忿忿地说『现在来的日本人，没一个好东西』。转头呢，就去日本澡堂子洗澡，开日本饭馆，用日语和猫说话。掳来的女人，尽管只剩下吃睡两种原始功能，也要教会日本礼数。

说回章子怡扮演的小六这个人物，其实最不讨人喜欢，肉身可感精神空虚的真代言人。陆说的对啊，只有她是真花痴，十三点。抓住机会就想出头表现，关键时刻，对着渡部举起抢也下去手，是不该有的妇人之仁。

罗曼蒂克的消亡，是各种秩序在一个世道下渐渐消失的过程。用一种碎片式的叙事手段，导演把端庄，轻重，信念，礼数，甚至花痴的自由，都抽走了。

不管电影还是书，导演还喜欢多讲一些从吃饭睡觉到皮肉生意这一类有很有烟火气的市井小事，又啰嗦又仔细，还带着无论种种都可以撕碎给你看的一股傲气。用我们今天的时髦话说，一个『丧』字。挺残忍，但好看。

想了半天，女朋友也没说错，章子怡在里面，好像就是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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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累得要死！我们不会告诉你，今天四篇文章加起来可能也就写了3个小时……一个人上火了，一个人手快断了，另一个心如死灰。

但好消息是周日的特别企划已经有了雏形，关于『假朋友』的那些事。女人对友情的要求又不用像钻石一样，非得追求净度，有时候虚伪的情谊反而实用且来得长久，不服到时候来辩！

这次主文蛮偏门，是已经转凉的《罗曼蒂克消亡史》，归根结底就是强调了『腔调』这件事。在一个所有人都出来卖的时代，每个角色都依然能保留怪诞又正经的那份尊严，这才叫真正接地气的派头。

二次元那篇，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直接听歌就好，这个现场还是很燃的！至于鞋子嘛，总之比人强；那家粉红酒吧倒是大推荐，难得在吧台还能窝上一整夜，你知道这对于某些人来说有多难。

终于周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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